第7章：别怕，你别哭

    小茹不置可否，却没下车。

    许家豪转身对裴茵宝说：“茵宝，别闹了，先回去吧，有什么我们改天再说。”

    他一脸的疲倦让裴茵宝很生气，这算什么，刚才和小茹在一起还精神奕奕的，怎么一和她在一起就如此疲倦？

    闹？自己的男朋友被抓了现行，她不该问几句吗？怎么在他眼里就变成闹了！

    “许家豪，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？是不是只要你妈妈不同意我就不能和你结婚？只能一直偷偷摸摸地躲在你后面，看着你一次一次相亲，就算是情人节也要体谅你去和别人约会？是不是我就算有急事最需要你在我身边时，给你打电话，碰到你在工作打扰了你我都是在无理取闹？”

    许家豪被裴茵宝这一连串的追问问得脸色都变了，眼角看到小茹的车没开走，他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。

    裴茵宝才不管他有什么顾虑，失望地摇头：“许家豪，我会累的。你可以越走越远，越来越风光，可是我不能站在阴影中一直等你，我真的会累的。”

    小雨积累多也会变成大的，雨水在头顶累积了一定数量，就滑下了裴茵宝的额际，顺着脸颊滚了下来，很像她的泪。

    裴茵宝伸手抹去，笑了：“我本来想进去大闹的，可是我还是做不出来，我唯一剩下的只有这一点点可笑的自尊了。谢谢你成全我，自己走了出来。”

    她回头看了一眼开着车窗看着他们两人的小茹，挑了挑眉，转回头：“分手吧！……我们分手吧！别再让你妈妈伤心，我看她很适合你妈妈的要求，我也不该再阻碍你去寻找你的幸福，分手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“茵宝……”许家豪艰难的开口，却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又顿住了。

    裴茵宝笑了笑，又抹去脸上的雨水，说：“迟早都有这样的一天，我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。不过，蛮好的……断了我的念，也免得我……舍不得！谢谢，我不会再打扰你，你的钱我拿到钱会给你汇到账上的……谢谢……”

    她转身，在更多的泪涌出来的时候离开了。她背对着许家豪，越走越快，泪也越流越欢。

    这段耗费了她的青春，牺牲了她的自尊维持着的爱终于结束了，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割舍，却让她的心一阵阵的痛。

    身后没有呼唤声，也没有挽留的脚步声，她可以想象着那人站在雨中，目送着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。

    他的心会痛吗？也如自己一般为失去的青春纯洁的爱情而伤痛吗？

    裴茵宝没有勇气去看，所以也不知道在另一边车道上，杜英吉的车也停在那，正要下车的他从她跌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。他一直目睹着三人的闹剧，也目睹着她哭泣着离开。

    看着许家豪呆怔了半天，想追又不愿追的矛盾，杜英吉点燃了一支烟，冷冷一笑，这就是当年人人羡煞的郎才女貌的爱情，没想到还是败给了现实。

    手机在沉思中响起，他接了起来，电话里女人的娇嗔声传来：“亲爱的，你怎么还不来啊？”

    杜英吉淡淡一笑说：“对不起啊，我可能来不了啦，公司里出了一点小问题让我回去处理一下……很紧急啊！我只能改天再请你吃饭了！”

    “那人家一个人在这多不好意思啊！我不管，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……”女人娇嗔。

    杜英吉无所谓地一笑：“好啊，你明天去看看有什么能弥补你精神损失的都买下，记我帐上就行了……不能说了，我要挂了。”

    杜英吉挂了电话，抬头看到那两人的车已经开走了，他冷冷一笑，发动了车，调转车头，沿着裴茵宝刚才走的路开了下去……

    裴茵宝一直到转过街角，他们看不到她时才慢下了脚步，刚才跌下来时扭到的脚痛得钻心，她借路边的灯一看，早肿得馒头似的。刚才只顾要面子疾走，现在一看不到人支持着自己走的信心就没了，痛得抱着脚蹲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雨打在身上，大衣都沾了很多湿气了，她的头发滴着水，她连躲雨的念头都没有，就这样在路灯下被雨淋着，无声地哭泣着。

    那人看不见，所以她允许自己为这段失去的感情哭泣。

    不在乎过路的人怎么看，反正没人认识她，也没人能分清现在她脸上流的是泪还是雨水。

    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，没注意有一辆银色的保时捷从身边开了过去。又过了一会，那辆保时捷从对面慢慢地又开了回来。车开得很慢，车上的人东张西望地看着两边的路，最后终于发现了蹲在路灯下的她。

    杜英吉皱了皱眉，停了车，看她依然蹲在地上，连周围来往的人都看不到，更不用说他的车停在对面了。他升起车窗，从里面看着她，雨渐渐大了，她还没有站起来的意思，他的眉就越皱越紧了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大衣吸了水就很重了，湿气渗进裴茵宝里面的毛衫，冷得让她抖了起来，她才茫然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，睁眼看看四周，木然地站起来。

    脚一移动就疼的钻心，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，想走到前面的士站。没走几步，不知道踩到了什么，脚一滑就摔倒了。裴茵宝跌得头晕，手下意识地撑住了地面，也不知道按到了哪，一阵锐疼，感觉手被什么划破了，钻心地痛起来。

    裴茵宝撑着坐起来，才看见手心里一大条伤口，被地上的玻璃划破了，鲜血哗哗地流了出来。

    怎么这么倒霉，连摔倒都这么巧地摔到了玻璃上，难道上天还嫌她不够惨吗？

    她想哭，却哭不出来，刚才已经把泪都流光了，她只能捧着自己的手，看着血流在了大衣上。

    “宝宝……”暗哑的声音在头顶，裴茵宝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，这世上只有一个男人这样叫她。

    爸爸叫她阿宝，说阿宝，你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宝贝，可是爸爸还是为了小妈肚中的两个宝贝毁了她完整的家。

    许家豪从来不叫她宝宝，或者阿宝，他就像她的朋友一样只叫她茵宝，似乎这样才能不让她过于依赖他，他说他喜欢独立的女性。她是独立的，可是他忘记了她是女人，她希望亲热的时候他能忘记她多么能干，而将她像女人一样宠爱着。

    宝宝……她一瞬间只觉得很委屈，刚才摔到想哭没有泪，眼下被这一声叫竟然叫出泪来，泪眼朦胧地抬眼，那张精致的容颜在她头上。撑了伞，为她遮住了雨。

    裴茵宝没觉得自己坐在地上狼狈的样子和平素的干练完全两个样，只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心还有一种隐隐的愤怒，她忘记了他的威胁，他对她的折磨，委屈地抬手，就像小时候摔了跤跑回去告诉妈妈一样，嘟了嘴说：“我摔到了手，流血了，好痛……”

    杜英吉的眼睛落在了她的手上，一大条伤口哗哗地流着血，他再移回她的脸上，她仍是那种无辜委屈又带了一点痛地微蹙眉嘟着嘴看着他，似乎交给他，他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。

    杜英吉眼中亮光一闪而过，突然丢了伞，弯腰将她抱了起来：“宝宝乖，一会就不痛了，叔叔带你去医院。”

    裴茵宝柔顺地偎进他的怀抱，翘了翘脚：“叔叔，我还扭到了脚。”

    杜英吉视线落到她肿的馒头似的脚踝上，眼中又闪过一抹厉光，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：“叔叔知道了，宝宝很勇敢，咱们忍着点啊！一会就到医院了。”

    他将裴茵宝抱进车，脱掉她粘满雨水的大衣，这大衣已经不能穿了。他刚想随手扔了，没想到裴茵宝扑过来，紧紧抱住了大衣，不说话，就是不放手。

    杜英吉眯了眼，突然觉得自己知道了裴茵宝为什么这么珍惜这大衣，他不再说话，帮她关了车门。转头走到前面，拉开车门，迅速驶到了医院。

    到了医院，抱她下车前他将自己的大衣给她穿上，才抱着她去急诊室。手上的伤口很深，医生说要缝针，给她洗伤口时裴茵宝疼得紧紧揪住了杜英吉的毛衫，没注意自己的泥手将杜英吉的纯白色毛衫抓出了几条泥痕。

    杜英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，苦笑，就算没有这些泥痕，身上早已经粘了她的血迹，这件毛衫是废了。

    “好痛。”裴茵宝无意识地念着，看着医生洗干净伤口，给她注射了一些麻药，伤口周围都鼓了起来。她的手慢慢已经没有知觉，可是她还是这样念着，似乎只有这样，才可以忘记心里比伤口更痛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宝宝别怕，有我在呢”！杜英吉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，一手揽着她的肩。厚实的力量让裴茵宝慢慢心安下来，数着医生缝的伤口，一针……二针……一共缝了十四针，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伤痕呢？

    会吧！这算是这段感情最后给她留下的纪念吗？以后，一张口手，是不是就想起那人，和有这几年的感情？

    裴茵宝不知道，她只知道今晚她感激身边的这个男人，是他在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捡到了她，带她疗伤，给她支持，他的手的温度很高，温暖了她。

    他的怀抱也很厚实，只是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去依靠。

    “去我那吧，今晚我来照顾你。”上车后，他说了这话就径直将车开到自己的公寓。

    裴茵宝没有想过要反对，她全身都是泥水，已经把他的车他的衣服都弄脏弄湿了，她就算不愿意去，也不忍心他开半天路将自己送回去，再开半天路回到自己家中。

    今晚她很累了，只想赶紧洗干净，有张床可以让她好好睡一觉。

    而杜英吉家的那张大床的柔软，比他的人更让她怀念。

    所以到最后她也没弄清是那床在吸引她，还是他说的“让我照顾你”，这句话更吸引她……

    一夜无好觉，是不是心有所想就夜有所梦，裴茵宝昏昏沉沉的，一直在做梦。

    一会梦见初认识许家豪的时候，俊飒的少年，一件白衣，站在图书馆面前仰头看他同学从上面飞来的纸鸠，飘飘洒洒的纸鸠一瞬间似落英缤纷，让她以为穿越了时空，看到了樱花树下的英俊少年。

    不由自主就走了进去，直到被人扯住了手臂才知道人家在拍宣传片，闹了个大笑话，也让这位学校闻名的才子注意到了她。

    于是相识，相知，相爱，相恋，到相厌，再到分开！

    原来这就是这段感情的归宿！不过就是合久必分的演绎。不顾心痛，不顾彼此曾经一起拥有的那些甜蜜，酸甜苦辣的体验，到分手时都能挥挥衣袖，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洒脱。

    真能洒脱吗？

    那不安的心，空虚的手总是想抓住什么，辗转反侧，都是低低的叹息。心枕于此，不知梦里为谁疼，都化为烟云，滑落在午夜雨的旋律中。

    终于有个温暖的怀抱无法忍受她辗转反侧，探过身，将她拥进了怀中，那火烫的温度温暖了她的冰冷，才渐渐静了下来，安稳地偎在这个怀抱中，静静睡了。

    就算这样，第二天醒来，仍头痛欲裂，想起今早还要和万森的高层开会，定夺创意，裴茵宝猛地爬了起来。身边杜英吉已经不在，干净的衣服仍好好放在自己身边，只是今天多了一件杏色的大衣，很鲜艳的颜色，她还从来没穿过这个颜色。

    只是看着吊牌，头又痛了，这大衣在MG百货，好像是十几万的吧！杜英吉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大方啊！

    就算做情人，为什么就一定是她，她没有公司里那些小妹青春，也没有杨燕妮身材火辣，还一身的负担，难道他是钱烧的慌？

    “宝宝，快起来啊！晚了赌车。”杜英吉在外面叫了声，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，赶紧穿衣服。白色的高领羊毛衫也是名牌，穿在身上轻如羽毛，很暖，却让她不踏实。

    她只不过是一只流浪的狗，收留她就感激不尽了，再给她这样豪华的‘狗粮’，她怕自己无法再适应外面的风雨。

    化妆品仍是自己用过的，她自然地打开化妆，苍白的脸一番收拾又是神采奕奕，如果不细看，谁知道她昨晚的狼狈啊。只有包着的手有点不方便，扭伤的脚踝已经消肿，只要不是太激烈的扭动，走慢一点也没人看出她的不妥。

    走出来，杜英吉还像昨天早上等她吃早餐的样子，手边咖啡三明治吃的逍遥，抬头看了她一眼，微笑：“好靓，宝宝你穿白色很清纯。”

    她一瞬间被迷惑了，他的笑干净而温暖，精致的脸在浅灰色的毛衫映衬下更加的高贵而优雅，这样的男人，这一幕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温馨家庭的楷模啊！

    她一步步走过去，不知道是桌上的美食诱惑着她，还是他的笑容诱惑着她……只想靠近那阳光般的笑，温暖自己！

    裴茵宝在离公司还很远就让杜英吉停了车，她不想两人一起出现在公司惹人闲话。杜英吉看看她的脚，问道：“你能行吗？”

    裴茵宝点头说：“我已经好多了，不用担心。”

    杜英吉没再说什么，停车让她下车。外面下了点小雨，跟着一把伞递了出来：“你小心点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裴茵宝看着他的车滑进车流，才迈开脚步往前走。外面的冷空气一吹，她觉得昏沉沉的头有些清醒了，看着那车越开越远，在心里淡然一笑。

    这就是女朋友和情人的区别，女朋友的话，杜英吉一定不会在乎公司员工的非议，光明正大地将他带到公司门口。可是情人却不同了，总要躲躲藏藏……额，杜英吉有女朋友吗？似乎没听人说过。

    裴茵宝摇头摇去自己的胡思乱想，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怕人议论，正好她也不想公司里的人把他们两联系在一起，这样，不是很好吗？

    想起手机一直没响过，她以为没电了，拿出来一看，有电，还有五个未接电话，全是许家豪的。看看时间，是九点多，那时她应该在杜英吉家里了，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话说呢！

    她翻了翻短信，有一条许家豪的，上面写着：“茵宝，我们谈谈吧！我的心很乱……我不想这样分手……”

    裴茵宝面无表情地删了短信，谈什么？心已经出轨，还有什么好谈的！

    走着想着，不觉就到了亚冠楼下，正撞上从车上下来的同事吴如眉，一看见她笑着紧跑几步追上来，还没开口，眼睛落在了她的大衣上，惊讶地叫道：“茵宝，发财了，穿这么好的大衣？”

    裴茵宝尴尬地笑笑，支吾道：“不是啦……是……是朋友送的！”

    本来想说是假货，可是不想将人家当傻子，吴如眉老公也很有钱，这样的大衣她有很多，犯不着说谎得罪人。更何况这是杜英吉买的，说假货侮辱了他。

    “男朋友？”吴如眉了然地笑笑，她也知道她的律师男友，凭许家豪的实力买这样的大衣也不算过分，挤眉弄眼地笑道：“你男朋友对你还真好，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？”

    “还早呢。”裴茵宝知道她误会了，也没解释，低低应了声小心地看着路。今天没有高跟鞋穿了，脚还包着纱布，杜英吉给她一双旅游鞋，刚好能塞进去，虽然和衣服有点不配，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。

    “早什么啊，你们也好了几年了，你听吴姐的，赶紧结婚先把他抓在手上，否则世事多变，万一他另找一个，你不是白为他虚等了青春。”

    吴如眉絮絮叨叨地说：“现在的男人太花心，有些女人也很贱，倒贴也愿意，你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好男人，就这样被抢走了，怎么甘心啊！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吴姐说的对。”裴茵宝强笑着，如果不是知道她有口无心，她都以为她故意说她的伤心事呢！

    好不容易走到电梯，又撞到了其他几个同事，其中还有杨燕妮，裴茵宝在心里哀叹一声，冤家路窄啊！

    杨燕妮扫过她的衣服，眼睛也是一亮，张口就说：“裴小姐，穿这么好的衣服，是不是要结婚了？”

    其他几个同事也注意到了她的衣服，脸上就露出了不同的表情。裴茵宝以前穿的很朴素，这两天穿来的衣服都是很名贵的，而且一天一套，今天更过分的就是这件大衣，所以这些同事看她的目光就不同了。

    对杨燕妮的挑衅，裴茵宝只是无力地笑笑，说：“还早呢，结婚的话一定会请你们的。”

    另外的同事笑道：“不结婚买这么好的衣服，茵宝，你男朋友发大财了？”

    杨燕妮狡黠地笑道：“什么发大财啊，我想是开窍了吧！人家男朋友可是大律师啊，一个案子能赚很多钱呢！就看舍不舍得给她买了……哎，裴小姐啊，其实我说你早该结婚了，有这么好的男朋友，结了婚就在家做全职太太吧！人家有钱养着不是多好，没必要出来和我们这些苦命的人抢饭碗啊！你们说是不是啊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是啊……茵宝有福气呢！我也想找个人养着不上班，那才幸福呢！”

    同事一言一语让裴茵宝头更痛了，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淋多了雨，头越来越疼，她按了按额角，有点不耐烦地说：“那等我结婚后问问他愿不愿意养我，要愿意养我，以后我就不来和你们抢饭碗了。现在为了养活我自己，还是老老实实上班吧！”

    电梯到了，她也不管里面的人脸色有多难看，径直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杨燕妮在后面轻啐一口，骂道：“神气什么，想嫁也要人家想娶吧！说不定人家只是想玩玩而已呢！”

    她的话不大不小，裴茵宝全听到了，只是此时她只想找个地方坐下休息，根本无力和她计较，所以停也不停地往前走了。

    到了自己办公室，艾娜看到她摇摇晃晃的样子，惊讶地问道：“裴小姐，你怎么啦？”

    “我有点头痛，可能昨天晚上淋到雨的后果，艾娜，给我找点感冒药来，再给我倒杯咖啡。”她往椅子上一坐，觉得自己全身无力。

    “咖啡不能和感冒药一起吃啊！”艾娜提醒道。

    裴茵宝看看时间，一会就要开会了，只好说：“那就先给我咖啡吧，泡浓点。”

    艾娜去泡咖啡，她把资料拿出来随手再翻了一遍，感觉没什么不妥，才合上资料。

    艾娜的咖啡泡来了，不但很浓，还很苦，她像喝中药一样把咖啡喝完，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，才带着团队上去开会。

    万森今天来的除总裁万宇霖，还有他们广告部的一行人，七八个人坐在演播厅前排，亚冠的人只能坐到后排。裴茵宝眼一扫，没看到杜英吉，想想他日理万机，一个这样的广告就算不来也很正常，就没当回事了。

    创意演说是万森的人挑的，第一个就是杨燕妮，她得意洋洋地带着团队上台，打开幻灯讲解着自己团队的创意。

    裴茵宝没敢小看她，打起精神来分析着她们广告的优点和缺点，看了一会，有点不以为然。这次她们的广告一点新意都没有，全部原用了老套的化妆品广告套路，画面做的是很精致，可是和市面上那些广告相比大同小异，根本无法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    万森这次是新产品，这只是前期的女性化妆品，据说还有后面的男士化妆品，都是走高端的线路，这样没有新意的广告如果不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，只会昙花一现，落入俗流，有可能投入的上千万广告费水泡都不冒个就陨落了……

    裴茵宝他们团队是第三个演说的，她上去时看到万宇霖面无表情地抱手坐着，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。以前也做过万森的广告，却从来没这次严厉，万宇霖也没亲自到过现场观看，这次亲力而为，可想而知是很看中这个广告了。

    她们团队主打的广告创意有四个，她一边讲一边注意万宇霖的表情，发现她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表情，裴茵宝心就越来越虚，等讲完下来，一点底都没。

    最后一个团队讲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，一直到都讲完了，万宇霖率队先离开了演播室，说要上去和杜总开会做最后定夺，让大家各回办公室等消息。

    裴茵宝的团队回到自己的地盘，都在议论到底谁会获得广告权，一向自信的下属都认为非自己莫属。裴茵宝强笑着鼓励众人，心里却有种预感，这次广告与自己团队无缘了。

    这种预感来的莫名其妙，她宁肯相信是自己想多了，借口头痛要吃药，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。艾娜送了感冒药进来，她机械地吃了拿了文件看着，看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，只觉得头越来越痛，正坐着，听到电话铃响。

    她跳了起来，以为是结果下来了，猛地伸手接了起来：“喂……”

    电话里一片忙音，铃声仍然响着。

    裴茵宝这才发现自己急得没分清是电话铃还是手机铃，原来是自己的手机铃在响。

    她赶紧放了电话，接起手机，电话是顾铭打的，带了点慌乱：“姐，你快来医院啊，顾晴……顾晴她出事了！”

    裴茵宝的心顿时落了下去，一边抓着电话一边找到自己的包，就往外冲：“她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，她在流血……”顾铭估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，声音都在颤抖。“我没告诉爸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告诉他，你等我来。”裴茵宝拉开门，撞到了艾娜。

    艾娜抬手正要敲门，见她开门，就说：“裴小姐，林主任他们叫你上去开会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……哎，艾娜，我去不了，我家里出了点事，需要我赶紧去处理，你让小孙替我去开会吧！我打电话和林主任说。”

    裴茵宝边说边往外冲，艾娜急叫道：“这不好吧，他们在等着呢，杜总指名让你上去……”

    艾娜后面的话裴茵宝已经听不见了，因为她已经冲进了电梯里。

    艾娜急得一跺脚，过去找孙灏。等找到孙灏匆匆上去，人家会议室里人都到齐了，杜英吉看到是孙灏来开会，不见裴茵宝，脸色就沉了下来，问道：“你们裴助理呢？”

    孙灏一直是搞文案的设计人员，平时也帮裴茵宝处理一些事，这样的场合他却是第一次经历，看到在座的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，还有集团的总裁，大客户总裁，平时在下面的伶牙俐齿突然就找不到了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她……她家里出了点事，让我来……来……来替她开会。”

    杜英吉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，看到万宇霖不屑地挑挑眉，他恨声说道：“既然如此，你们组就不用参加会议了，这次算你们放弃，你下去吧！”

    一句话让孙灏差点哭了，看杜英吉的脸色不敢分辨，悄悄地退了出来。杨燕妮暗笑，这裴茵宝，功亏一篑啊！

    坐在计程车里裴茵宝就一直在打林主任的电话，办公室的电话秘书接了说他上去开会了，打手机关机，急得裴茵宝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想了想打杜英吉的，才发现自己没有杜英吉的电话号码，他是打过电话给她，可是都被她删了，靠记忆根本想不起那十一位数的号码。

    又打电话给艾娜，让她帮查，查了打过去，是何梅接的，说杜总在开会，她不敢进去打扰。

    匆忙中到了医院，她顾不上了，只好先进去再说。冲进电梯，她直接按了七楼妇产科，心里七上八下的，大出血，顾晴的孩子出事了吧？

    内疚排山倒海的涌来，这几天和杜英吉的纠缠，竟然连顾晴都没顾上，要是她有什么事，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父亲交待。

    想着头更痛，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，电梯到了，她急急往外冲，撞到了一个人身上，她也顾不上看对方，匆匆说了声对不起就找过去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走路的？”那人骂着，声音有些熟悉，裴茵宝顾不上和她争吵，偏了头说：“对不起啊，我赶时间……”

    她看到了顾铭和一个男人站在走廊上说什么，就急急忙忙跑了过去，没注意被她撞的人回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，连电梯下去都没注意。

    “严安宇……”裴茵宝冲过去一把揪住那男人的衣领，低咆哮：“要是她有什么事，我让你赔命。”

    严安宇有些不安地挣扎：“又不是我，是她自己不注意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还说……要不是你带她走，你……”裴茵宝气的想给他几巴掌，看到走廊里人来人往，他们这样争吵已经惹人注意了，不想再引人非议，只好丢开他，冲顾铭说：“你去看着爸，这里交给我处理吧！”

    “哦，好。”他们没有请护理工，顾铭出来了半天也担心裴国栋，有裴茵宝处理，他就放心地去照顾爸爸了。

    裴茵宝还没坐下，就被护士叫了进去：“谁是病人的家属，来签字。”

    裴茵宝进去，护士拿了一叠纸给她，边说：“病人大出血，必须马上手术，这是手术可能出现的后果……”

    护士哗哗地给裴茵宝讲着，裴茵宝头又疼，恍恍惚惚听着她说什么手术后有可能造成不孕什么什么的，惊得心一颤一颤，腿都软了。扶着桌子连泪都流不出来，也没看清上面写些什么，机械地按照护士指引的地方签着字。

    护士拿着手术单子进去，一会另一个护士绷着脸出来，对她说：“你是病人的姐姐吗？病人叫你进去，否则她不做手术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裴茵宝机械地要往里走，被医生叫住了，让她换了衣服鞋子，才允许进去。

    裴茵宝走进去，看到顾晴大张着腿架在手术架上，哭的声嘶力竭，看到她就伸手：“姐，姐……我害怕……我害怕……”

    裴茵宝鼻子一酸，冲过去握着她的手，想说我也怕没敢说。别说顾晴才十九岁，就算她快二十五的人，也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，看到满床都是她鲜红的血，她怎么可能不怕呢！

    “别怕……别怕……你别哭了，我们听医生的话啊！”裴茵宝劝说着，看到医生不耐烦地戴上手套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你快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啊！”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，见顾晴哭的什么似的，又恨又怜地说道：“小小年纪不学好，也要懂得保护自己的道理啊！”

    “医生……”裴茵宝求饶地看着她，说教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啊！顾晴已经够难过了，怎么忍心雪上加霜。

    医生转头瞪了她一眼忍不住又添了一句：“你们做家人的也是，她不懂的照顾自己要教啊！现在……可能误了她一生啊！”

    可能也觉得自己话太多了，医生说道：“现在你姐姐也看了，可以手术了吧！这位小姐，麻烦你出去吧！”

    “我不要……我要姐姐陪着我，我害怕……”顾晴死死地握住裴茵宝的手，不放开。

    裴茵宝没法，求医生说：“让我留在这吧，我陪着她。”

    医生看顾晴激动的样子，没办法，只好点头默许了。为了照顾裴茵宝，还让护士拉上了帘子。裴茵宝只能看到浅蓝色的帘子后医生动来动去的身影，还有器械冰冷的撞击声。

    “姐姐……我怕。”顾晴起初还能哭，后面痛得弓起了身，只能呻吟，连成句的话都说不出来。裴茵宝的手被她抓的全是指甲印，有些都抓破皮了，又青又肿，还流出血。

    她渐渐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，魂魄都飞上天了，俯瞰着还在手术台边的自己，浑身冰冷地陪在妹妹身边。

    脚已经站得没知觉，手也被掐得没知觉，她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，只觉得似乎过去了一生那么长，才听到帘子一响，强烈的光照过来，她下意识地闭了眼睛，听到医生释然似的声音：“好了，把她推到旁边的床上观察着，十二小时内不再大出血就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裴茵宝睁开眼睛，看到医生脱手套，手套上鲜血淋漓，她下意识地转开眼，却看到了手术台下血淋淋的桶，里面血污还有一团肉似的东西。

    裴茵宝的脸色顿时变了，身子摇了摇，一旁收东西的护士眼尖看到，叫了起来：“小姐，你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难受……”裴茵宝只觉得天旋地转，喉咙里似乎堵上了那团污血，很想吐。

    “晕血吗？先扶她出去歇息一下，透透空气，老实说这血污的空气我都受不了，难为她坚持下来。”女医生同情地说完就过去洗手了。

    另外的护士摘下手套，走过来要扶裴茵宝，手还没碰到她，裴茵宝触电般跳了起来：“不……不用了，我自己能走。顾晴，我出去透透气，一会再来陪你……”

    裴茵宝挣开顾晴的手，逃命般地冲出手术室。

    她不要护士碰到她，一想到她的手刚才也是这样的血污，裴茵宝就无法忍受。

    她打开门，外面的空气迎面扑来，那带了消毒水的味道以前让她很讨厌，现在却觉得很亲切。

    她木然地呼吸着，严安宇英俊的脸闯进了她的视线：“她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听到声音，另一个世界活着的声音，裴茵宝觉得自己总算从地狱来到了人间，她松懈下来，眼前一黑，昏了过去……

    “裴茵宝……你怎么啦？”严安宇被吓了一跳，伸手抱住了她，裴茵宝毫无知觉地昏在他怀中。

    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从走廊那边走过来，说笑着。如果裴茵宝醒着，她会认出这四十多岁的女人正是许家豪的母亲王怡珍，另外那个时尚的女人是头晚和许家豪在一起的高小茹。

    两人走了过来，本来不注意他们两，被严安宇一声叫，已经走过去的王怡珍敏感地回头，正好看到严安彦抱着裴茵宝慌张地叫着，她不由站住了脚步，抬头看看是手术室门口，不由皱起了眉。

    “阿姨，怎么啦？”高小茹见她站住，好奇地回头，也看到了裴茵宝，她轻轻地“咦”了一声“是她啊！”

    两人站住，护士出来，看见就叫道：“哎呀，她估计是晕血啊，赶紧扶她去休息一下。”

    严安宇没办法，一把抱起裴茵宝就送进了旁边的休息室。那护士在后面和另一个护士说：“流了那么多血，我看了都心惊胆战的，真难为她了。可惜那孩子，张医生说还是个男孩呢，已经看出型了……”

    王怡珍看到那陌生男人抱着的裴茵宝裤上还沾了些血迹，眉头更皱了起来，“呸”了一声，拉着小茹就要离开。

    “那女人？”小茹试探地问道：“阿姨认识？”

    “不认识，谁会认识那种不要脸的女人。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学好，不自爱……”

    王怡珍哼哼着，转头对着小茹就笑了：“家豪的表姐生的胖小子好可爱，你们什么时候也让我抱上孙子，我就更高兴了。”

    高小茹害羞：“阿姨，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，就算我想让你抱孙子，那也要家豪配合啊！人家都不向我求婚，估计是看不上我吧！”

    “胡说，我们家豪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你了，肯定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忙，等他闲了，我让他带你出去玩玩，你们培养一下感情，赶紧结婚吧！”

    高小茹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，刚才的女人已经不在外面了，她的思绪不由转向了昨晚，和许家豪两人一前一后地开车到自己的公寓楼下。

    雨大了，她坐在车上，等着许家豪拿伞过来接她。

    他撑着伞将她送到楼下，迟疑了一会说：“小茹，我想起来我办公室还有点事没做完，今晚我就不上去了，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似乎怕她不同意，他没等她答应就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高小茹看他钻进自己的车里，一掉头，就开走了。高小茹站着，看到他开出小区没左转，却右转了。

    她心一动，想起刚才在华禹门口和他分手的那女人，右转应该是去华禹的方向啊！

    鬼使神差，高小茹快步跑到自己车前，开车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下雨人少，她开的又快，很快就看到了许家豪的车在前面，她远远跟着，真的看到了许家豪往华禹去了。他的车沿着刚才那女人跑走的方向开了下去，车开的很慢，似乎车中的主人在看着路两边的人，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找那女人……

    高小茹若有所思地看着许家豪绕了一圈怏怏地开出了二环，二环上车很少，她怕许家豪发现，没敢跟上去。停在路边冷笑，这条路即不是去律师事务所的，也不是他回家的路，这么晚他还要去哪里呢？

    高小茹是本市高副市长的千金，她老爸高市长家里都是从政的，一家表叔表姐都是政府官员。而高小茹的外公家却很有钱，高家却只有两个女儿，她和妹妹高小蓓，老爸恨没一个儿子可以扶持，老妈就耳提面命地天天在她耳边念叨，让她找个能干的男人回家给她老爸做半个儿子培养，否则以后她老爸退下来，家里没靠山。

    高小茹一直在国外留学，对母亲的话总是嗤之以鼻，认为女人也一样，照样可以继承父亲的事业。可是回国工作后才发现现实和想象是有差距的，这官场还是只适合男人，不适合女人。很多事情，人家男的在圈子里随便玩玩就能玩转，她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成效。

    几桩事下来，高小茹不得不服，男人和女人是有差别的。所以她找男朋友，都是按照能帮自己办事的要求去找。处了几个长相都不错，可是论到办事能力，却连她都不如，这样的男人要了做什么，踢了。

    许家豪是三姨介绍的，说是能力超强，家中还有背景。高小茹本来不想见，以为一个律师能有多能干。在三姨的游说下才勉强去见，谁知道一见，才发现这个律师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，外表长得很英俊，性格也很好，还会体贴人。

    记得初次见面那天，她生理期肚子疼，坐了一会就往洗手间跑，去了两次，回来发现桌上有红糖鸡蛋，她迷惑地叫来侍者想问问是怎么回事。许家豪却拦住了她，微笑说：“这个对女生很好，我帮你点的，加了点胡椒，你试试吧！……很管用的！”

    高小茹也不知道自己是迷惑于他的笑容，还是好奇这胡椒红糖鸡蛋的滋味，吃了下去，等离开时肚子不痛了。她看着许家豪远去的身影，在心里说：“就是他了！”

    后面的接触证实了许家豪的能力，高小茹就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爱许家豪，她觉得自己这次是真正在恋爱了。她可以开车穿过半个城市去给他买他爱吃的那种奶味龟苓膏，也可以在大雨天跑去他事务所门口等着他下班，更会为了讨好他妈妈，去排队买菊花熬菊花粥……

    高小茹是直到昨晚才发现一个事实，她是真的爱许家豪！可是许家豪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爱她，或者根本就不爱她。

    他们在一起，是有激情，他们可以整晚不停，他却没有一次说过“我爱你”的话！

    他爱的是这个叫裴茵宝的女人吧！

    高小茹看到王怡珍的表情本来应该高兴，她未来的婆婆讨厌这个女人。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，这说明什么呢？说这个女人对许家豪很重要，才惹的王怡珍不高兴吧！

    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，王怡珍大可正常地承认她。

    高小茹有了个决定，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个裴茵宝是什么人，她和许家豪到底是什么关系。知己知彼，才会百战百胜啊！

    裴茵宝醒了过来，眼睛在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时呆住了，她看看他，又看看病房里亮着的灯，最后又将目光移到他脸上，试探地问：“你……你怎么在这？”

    杜英吉叹气；“我为什么不能在这？宝宝，你还真能折腾人啊，发烧也不说一声，这样跑来跑去……你自己说说，这几天哪次见到你好好的？不是昏了就是受伤，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！真是让人操心！”

    裴茵宝被他说的有些脸红，抬眼看这病房很高档，也很干净，床很宽也很软，一点不像妇产科的那些有种血腥的味道，不由转眼问道：“这是哪？”

    “高级病房，下面的味道我实在闻不惯，所以就做主帮你转上来了。嗯，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？”杜英吉摸了摸她的头，他的手掌温暖干燥，摸在头上很舒服。

    裴茵宝对他的关怀已经没有反感的想法了，在自己最脆弱最狼狈的时候，一直都是他陪在身边，人心都是肉长的，她不能说自己一点都不感动。

    “还有点热，打完这些点滴估计就凉下来了。”杜英吉抽回手，体贴地问道：“肚子饿了吧，想吃点什么，我去给你买。”

    裴茵宝摇摇头，一想到手术室里那些血淋淋的东西，她就气短，什么都吃不下。

    “喝点粥吧？医生说你营养不良，贫血呢！所以才动不动晕倒，我不管啊，现在是我在照顾你，我让你吃你不准说不吃，你等着，我去买，马上回来。”

    杜英吉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，说完就站起身，拿了大衣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裴茵宝无力地躺在床上，睁眼看着天花板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许久，才想起还不知道顾晴怎么样呢，爬起来，想去看看她，看见自己手上吊的点滴还有大半瓶，她抽出针头，按了一会看不出血了就起身要走。

    一动，下身哗地有液体流出来，她顿时僵住了身子，低头，不出意料，血从裤子中映了出来。晕了……月事怎么早不来晚不来，偏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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