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苏哥儿

门就会被当变态抓起来了！其实李若长的并不是十分出众，当时在第一楼时，纳兰颜注意到他也必然不会只是因为他跟自己都是独自一人。虽然孤独的人往往会对同样孤独的人感兴趣，但那只是感兴趣，还不足以让人主动相交！但一个既充满阳光又独自幽深的矛盾体就不同了！他的笑很吸引人！谈不上深邃，更谈不上甜美！但却让人心生亲切。或许，当初就是李若的笑容吸引了纳兰颜！

    但此时李若却笑不出来！

    他注视着眼前曾经几度将自己逼入死地的老人，心中戚戚。经过这一天的了解，眼前这个苍老虚弱的老人是一个何等的人物，他早已经知晓。年轻时英雄无谓，凭借自创“豹猎九式”几乎横扫乾国江北一带，金钱豹子之名威震四方！中年时急流勇退，立金钱山庄，扶危济困，以善名震慑诸强，保殷都十余年和平岁月。未曾想，年过花甲，也正因为其民心所归而惨遭谋害，唯一爱子沦为他人棋子。可悲可叹！

    被众多护卫把守的庐堂与山庄外的白绫素裹不同，除了摆放在堂中的棺椁，再无一祭拜之物。或许，对于这个老人而言，从心底里并不愿相信自己爱子已逝这个事实。卢九爷就这样倚靠着棺椁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与自己儿子离得近一点。眼中的灰霾并没有因四人的到来有所改善，似乎此时世界真的已经没有他心念之物了。

    心无念，岚自何生？念无望，心怎生岚？无念无望，岚生自灭！此时或许只有那无妄的岚能在其心谷逗留，但当那唯一的岚也消失的时候，心谷还有可能继续存在吗？

    李若朝着卢熐的棺椁，双手张开，手掌连拍三下，而后右脚猛一剁地，手掌再次合一，深深一鞠。这是天源大陆传统的祭拜礼仪式，此礼名为天祭礼，是最为高级的祭拜礼，一般人少有行此大礼的。

    李若的动作引起了卢九爷的注意，灰蒙蒙的眼睛闪过一丝光彩，他还是那样倚靠着，不咸不淡的道“小熐当不起如此大礼！”

    李若望着卢九爷，突然哀从心来。叹道“卢熐少庄主当得起这一礼！单单这些年来的善行，便已经当之无愧。”

    “善行？”

    “不错，这些年来卢少庄主扶危济困，挽救了多少生命！相信哪怕是素不相识的人都会对卢少庄主的善意肃然起敬！”李若道。

    卢九爷闻言心神恍惚，心中翻江倒海，突然激动道“不错就是因为这无用的善名！若不是这善名，别人如何会畏首畏尾，不敢直接与老夫出手。就是因为这善名，小熐才会死，死在这由善引起的局中。是老夫！是老夫害死了小熐，是老夫！”

    卢九爷突然仿佛发疯了一般，抱着头不断的喃喃，内疚与不舍充斥着他几乎疯狂的脸。卢仲见此脸色大变，他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。原本卢九爷便对于卢熐的死内疚不已，他一直认为若不是为了为自己准备寿礼卢熐便不会落入别人的局里。若不是靠着为卢熐报仇的那一丝念想，恐怕他早就已经撑不住了！

    但是此时，李若的一句无心之言，竟然恰好揭开了卢熐之所以被人谋害的原因！若不是卢九爷民心所向，布局者又怎会不敢直接出手！若不是不敢直接出手，又怎会暗下黑手，以卢熐为子，布局设计卢九爷。说到底，卢熐的死，其起点便是卢九爷的善名！当自己一生所贯彻的信念，却也因为这信念害死自己唯一的儿子。这样残酷的事实终于令卢九爷彻底失控了。

    卢仲惊恐的想向卢九爷奔去却被一双结实的大手拉住了。陈境望着卢九爷眉头紧皱，看着卢仲投来的不解的眼神，轻轻摇了摇头。而后将眼光注视到了卢九爷身前那个少年身上。

    “我不懂，你们那些拐弯抹角的想法。但我却知道，卢少庄主当初在帮助那些人，在贯彻着自己父亲的信念的时候。心里一定是开心的。因为可以帮到人，因为能尽力做到自己想做的事。那时他一定是不悔的，相信就算是现在他也是不悔的！”李若望着卢九爷笑道。

    “开心吗？小熐真的也认为我的信念是对的吗？”卢九爷无神的眼神复杂无比，或许这本就是他内心的写照吧。

    “肯定啦！虽然我没见过他，但一个这么善良的人，绝对不会后悔去帮助别人。这已经不止是九爷你的信念了，这更是卢少庄主自己一生贯彻不移的坚定信念！那时他一定很开心吧！真好！”

    “真好？”卢九爷复杂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距，望着李若不解道。

    此时望着李若的自然不止卢九爷一个人，此时堂内的所有人都望着他。白云逸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。纳兰颜认真的注视着李若，突然嫣然一笑。

    卢仲惊愕的看着李若，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拉住自己的陈境。但陈境却默默不语，眼神灼灼。

    “当然好啦，这世上多少人生而无为。一生随波逐流，哪怕有着想去贯彻的信念却总是力不从心。这世上最幸运的不就是能将梦境变成现实吗？卢少庄主他做到了，他肯定很高兴的吧。”

    李若深深的笑了笑接着道“况且，哪怕他现在逝世了，但他的一生却是值得的。因为有那么多人心里感激着他，那么多人敬仰着他，难道他还会因为坚持了九爷你的信念而怪你吗？不，不会！因为那也是他的信念啊！”

    卢九爷望着李若的笑容，像，真像啊！当初小熐不也是这样笑的吗？

    “是啊！那时小熐每天都笑的很开心啊！”卢九爷灰蒙蒙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神采“不管怎么说，小子，老夫在此谢过了。差一点连小熐贯彻的信念都要被我否定了。”

    李若摸了摸鼻子，不好意思道“没什么，我只是说了心里话而已！”

    “小子，你难道不怪老夫差点杀了你吗？”卢九爷努力的扯出了一个笑容，这对于卢九爷此时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
    “对啊！你还差点杀了我呢。这也不能怪你，谁叫我打不过你呢？我下次一定能赢你的。我保证！”李若比了比手臂，自信道。

    闻言，卢九爷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，初次救灾时卢熐当时不也是这样说的吗？一样的眼神，一样的话！“我下次一定会做到的。我保证！”

    卢九爷这次真的笑了，哪怕那笑并不好看“好啊！老夫等你！”

    “好啊！你可不能先死了哦！我下次一定会做到的。我保证！”李若坚定的笑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