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9 气味

    眉州城。

    城内与城外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，眉州城中，剑拔弩张的气氛盈溢。城内已然实行了军管，街道上身着赤红衣甲的赵军士卒来回走动。虽已天黑，但是紧张的气氛却完全没有消失。反倒是随着黑夜的到来变得越发沉重，韩武偷偷的瞄着来往巡逻的士兵，心中一沉。

    “牛机久经战阵，果然不是吃干饭的……”韩武悄悄地从阁楼下来，看着在房内的士卒，“让弟兄们都长点心，这几日不要经常外出……”一个伍长点点头，就此吩咐下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道黑影悄悄地从院墙上翻出，看着寂静的街道，轻轻一跃，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街道上。那个黑影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，小心翼翼的从小巷走出。看着远处走过的巡卒，黑影悄悄的松了一口气。踮着脚从街角走过，躲过几次巡逻的士卒，最终拐入了小巷中……

    不久，就见到一道身影紧跟着出现。看着眼前黑洞洞的小巷，那人停顿了一下，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贺五坐在荒凉的小院里，看着漆黑的夜空，只觉得分外压抑。城外的乞活军已经围困眉州城足足三天了，他们一伙人也被困在眉州城中不得出入。“一定是撞了太岁了！”贺五恶狠狠的想到。

    一声轻轻的落地声传来，贺五回头一看，就看见蒙鹤从墙头翻过。贺五看着蒙鹤背后的包裹，不禁皱了皱眉头，“这都什么光景了，你竟然还敢出去！”蒙鹤看着贺五，谄笑道：“五爷，咱们这一行从不走空。一票大的干不了，但是小钱总的赚点吧！”

    贺五皱着眉头，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。对于飞贼来说，让他们手脚干净点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。看着蒙虎一脸的欣喜，叮嘱道：“最近风声紧，小心点。”蒙虎嗯了一声，“就他们还拦不住我？”贺五身边的壮汉拍了贺五一下，贺五看着正在清点钱财的蒙虎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，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于洪领着一个指挥的士卒悄悄地来到小巷中，刚才在巡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黑影钻进了这个巷子里。当时自己孤身一人没敢追击，但是现在……哼哼！

    “嘿呀”十几个士卒用力的撞上大门，“嘭”年久失修的大门倒在了地上。宅院里的几人立刻从屋里跳了出来，就见一阵密集的箭雨自面前用来。壮汉来不及反应，就被箭矢射成了刺猬。看着躲入偏僻处的贺五，壮汉张了张嘴，无力的倒在了地上……

    贺五看着壮汉被当场射杀，看着衣甲俱全的赵军士卒。顿时就明白过来，蒙虎做事不干净，让赵军抓住了手脚，结果却让自己来挡灾！看着被团团包围的小院，贺五猛地跃起，扑向蒙虎。“我杀了你！”蒙虎还没反应过来，就感觉后心剧痛，看着两眼血红的贺五，蒙虎张了张嘴，歪倒在地上…

    看着官军拖出来十几具尸体，韩武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水。那个小院就在韩武藏身得小楼对面，刚才赵军来袭的时候，韩武差点就以为是来抓自己的了。不过，好人那！韩武在心中无声的说了一句……

    如果当时赵军士卒来的是小楼的话，能安全回去的估计就只有自己身上的军牌了。只要陷入军阵中，不管你武艺多好都免不了死亡一途。所谓的武林高手在军阵面前，就等于一个笑话……幸运的是，自己的运气好不错。

    无名山寨。

    李老蔫和一伍士卒躺在一起，因为要阻拦官军，所以粮食被褥都是随身携带。现在已经是寒冬，粮食被褥冻的跟铁块一样，钻进去半宿都睡不着。一群厮杀汉索性将被褥堆在了一起，睡觉的时候挤在一起，也好暖和暖和。

    想着将要到来的大战，李老蔫就是一阵紧张，倒不是怕死。乞活军的士卒除了一条贱命意外就什么都不剩了，如今拿着这条贱命给自己换个前程，死了那是命里没这个福分，若是侥幸活过去，那就是老天保佑。况且，将军已经说了，如果自己死了，只要乞活军还存在该发的抚恤就一分都不会少。如果家里没人了，也能过继个孤儿延续香火……

    和李信前世的世界不一样，这个世界还存在阴世、神灵、练气士，所以人死了之后不是魂归蒿里，而是归入阴世受香火供奉。所以一个祭祀的资格对于士兵来说是相当宝贵的。毕竟，人终究是要死的！所以一个祭祀的资格还是很宝贵……

    摸了摸胸口处硬硬的木块，李老蔫紧绷的心松下来不少……

    在战场上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留下来一个全尸，所以抚恤的问题一直是个问题。李信在苦想了三天以后，想起来了前世的户籍管理制度。触类旁通之下，就让士兵在山中伐树，锯成了巴掌大一指厚的木块。打磨以后，用刻刀刻上士兵的名字。用来代表他的身份，晋爵之后，将旧军牌回收销毁，再由军法司发下新的军牌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虽然麻烦了点，但是在清点伤亡的过程中却能够省下很大的力气。统一的军牌发下去以后，李信清晰的感觉乞活军中的士兵对于乞活军的归属感强了不少。李信当时一愣，但随即就想明白了，后世的组织之所以强调统一的服饰、统一的标志，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会在潜移默化之中给员工带来一种归属感。虽然不强烈，但是却如影随形。

    李老蔫躺在褥子上，摸着胸前的军牌，陷入了睡眠中……

    漆黑的大幕遮住了天空，李信看着昏暗的天空。将自己手中的陌刀紧紧握住，战争将要开始了！